第70章-《女儿是上辈子的死对头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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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贺绍廷是父亲的儿子?嫡嫡亲的儿子?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,多希望是自己听岔了他的话。

    可杜诚忠那溢满了笑容的脸却告诉他,他并没有听错,一切都是真的。

    贺绍廷……这些年这个名字总是在各种场面传入他的耳中。父辈们对他的赞不绝口,年轻一辈对他的羡慕嫉妒,姑娘们对他的敬慕,便连寻常百姓也把他当作了大齐新一代的战神。

    这个人就是他的人生当中的一抹阴影。也是因为当年年少时与他打了一架却落败,父亲明里不说,可他让自己改武学文便已经说明了他的失望。便是府中的侍卫,每每看向他的眼神,那种他根本不配作为镇远将军府大公子的眼神,都他羞愤难当。

    若不是他后来做了准备,只怕父亲早就和母亲一个接一个孩子地生,到时候府里更加没有他的立足之地。

    若不是贺绍廷,当年他又怎么可能会对父亲下手,又怎么可能绝了他再为人父的机会!

    这一切,全是拜贺绍廷所赐!

    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,事隔多年,贺绍廷竟然以另一种方式,再次扰乱他平静的生活,甚至还想来争夺属于他的一切!

    接下来的数日,杜诚忠一而再再而三地寻上忠勇将军府,这日甚至还带上了楚云湘当年为他做的剑穗。

    当然,这剑穗也是他一番翻箱倒柜时意外发现的,这也是自云氏嫁进镇远将军府后,曾经那些姬妾留下的唯一痕迹。

    “你娘的手艺你必然记得,这剑穗还是当年我出征归来后她亲手给我做的,说起来也是二十多年前之事了。”他感叹一声,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怀念。

    云湘……那个性子温柔却又有几分执拗的女子,也是继他的夫人之后唯一一个让他有几分心动的女子,曾经有那么一瞬间,他还想过要娶她为妻。

    不过他也没有想到,那个娇娇柔柔的女子,居然怀着他的孩子远走,甚至半点消息也没有泄露,教他一直蒙在鼓里。

    “你娘有着一双世间少有的巧手,绣的花儿比别人的好看,做的东西也比别人的好吃,随便简简单单一个物件,到了她的手里,都能一下子变得精美起来。”他喟叹着又道。

    贺绍廷默不作声,整个人却有几分恍惚。

    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关于娘亲的过往,实际上娘亲生前从来未曾提过在镇远将军府的事,也没那个闲暇时间做各种精美小物装点家中。

    她从来都是很忙的,忙着织布,忙着接回来的各种绣活,还要忙着家中里里外外的各种活计。后来父亲和祖母不在后,她就更加忙碌了,基本上少有歇一歇的时候。

    “你娘生前可曾提起过我?”他听到杜诚忠试探着问。

    他定定神,冷漠地回答:“可真是抱歉,我娘生前从来没有提过你,连半个字都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杜诚忠一愣,心里百般不是滋味。

    那个为他孕育了孩儿的女子,这么多年来竟然从来没有对儿子提过他的存在?

    不过他再一想,笑道:“你这孩子,怎的连父亲也骗?你娘若是不曾提过我,当年在河安府,你又为何会到我跟前问起那句话?”

    贺绍廷冷笑:“我问了你哪句话?”

    “你问我这辈子可曾做过……”杜诚忠喉咙一堵,接下来的那半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。

    “可曾做过什么?可曾做过后悔之事?”贺绍廷嘲讽地道,“你怎的不说了?我为何会问那样的一句话?你当年又曾经做过什么要让人觉得你会后悔之事?”

    “杜诚忠,男子汉大丈夫,既然做了,那便也要承担起一切的后果,前些年你做得不是一直挺好的么?”

    “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,你不后悔,纵然再让你选择一次,你照样毫不手软地给为你孕育孩子的那些姬妾强灌下打胎药!”

    “我今日可以站在你的跟前,不是你的恩赐,而是始于田姨母的善心。你当年对那些无辜女子犯下的恶行,也是姨母一五一十地告知我。”

    “我娘亲,哪怕病卧在床自知不起,忧心我日后去向,也从来没有提过关于你的只言片语!她由始至终都希望我姓贺,也只能姓贺!”

    杜诚忠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。他怎么也没有想到,这个孩子会对他当年所做过的事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田姨母?对了,必是田玉兰,是她把一切告诉他。换而言之,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,一早便知道他是自己的儿子,所以当年还是孩童的他才会向自己问出那句话,那是因为他在为他的娘亲鸣不平!

    “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,却一直没有前来找我?”他不死心,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。

    “是,我早就知道了,所以你不必再一次次地给我看你那些所谓证据。可是那又如何?我当年走投无路举目无亲之际,也没有想过去找你,现在自然更加不会。”贺绍廷淡淡地道。

    “杜将军,请回吧!你便当我娘肚子里的孩子当年便被你打落了,反正你原本也是这般打算的不是么?”

    “当年那事,并非出于我本心,而是……”杜诚忠下意识地想要解释。

    “够了!”贺绍廷厉声打断他的话,“你是不是想说当年之事全是云氏逼你的?是她逼着你娶她,是她逼着你遣散姬妾,逼着你打杀亲骨肉?”

    “你真让我恶心!”他失望地扔下这么一句,终于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杜诚忠脸色都变了,张张嘴欲说些什么,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自从投入军中,数度在战场上出生入死,贺绍廷便更加理解武将的不易,那真正是以命相搏,提着脑袋拼前程,每一步都是一个血印。

    对那个由最底层兵士做起,一步一步打拼到如今地位的杜诚忠,他纵然不耻他的为人,可却依然对他心怀一定敬意,大齐正是有着如他这样的将领,才能平定天下之乱,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。

    可是此刻,他的这点儿敬意,随着他把当年所有罪孽推到云氏身上而彻底消失。

    女子多有不易,嫁人后希望能得夫君一心一意的对待,这本就不是什么错,云氏的要求亦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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