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 不变之约-《与狼共舞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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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的时光,对辉煌无限、坐拥无数美女的男人来说,不过弹指一挥间;对一个等待的女人来说,蹉跎了容颜,流逝了年华,寂寞的窗前无人为她擦去滑落的泪珠,她的等待仿佛遥遥无期。
司徒淳坐在茶室的窗边看着报纸。头版头条的一段文字用犀利的笔锋讲述了安以风罪恶滔天的一生,包括他杀害韩濯晨的全过程,并声称在警方掌握了他所有的犯罪证据并对他实施抓捕时,他因无路可逃,最终畏罪自杀。文章的结尾,作者用几百字表达了对于执法者无比膜拜的赞美之情。
她将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,直到字字句句都研究得非常透彻,才放下报纸,给x市的耿晖打电话,询问报纸上的内容是真是假。
耿晖的答复很含糊,他说安以风确实跳海自杀,但是他们没找到尸体。
司徒淳听到这样的回答,纷乱的心绪略有些安稳。她千叮万嘱让耿晖一定帮她搜集各种消息,不管是好是坏,是大是小,她都要知道。耿晖无奈地叹了口气,说了句:“你放心。”
她非常了解安以风的性格,他要死,也一定会轰轰烈烈地死,绝对不会跳海自杀,他更不会杀韩濯晨……但是,如果这一切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呢?
他们先杀韩濯晨,栽赃给安以风,再杀了他,死无对证。她刚想到这种可能,便在心中否定了这种想法。在x市,没有人有本事杀了他们两个人,还做得如此干净。
所以,她坚信他们还活着,一定还活着。
几天后,一辆黑色的房车停在她的茶室前,一个黑发黑眸的女孩从车上走下来,缓步走进她的茶室。女孩年纪很轻,似乎不到二十岁,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,清澈得如一汪山泉,纯净得纤尘不染。
女孩在服务生的推荐下选了司徒淳调出的饮品——waiting。
她尝了一口之后,服务生按照惯例询问她:“您觉得怎么样?”
“我觉得很好。我想你们的调配师一定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,才会调出这么有味道的饮品。”
听到这句话,司徒淳不禁又抬头看了她一眼。司徒淳相信这个女孩一定也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,否则她不会品出这个味道。
出于一种特别的感觉,司徒淳坐到她对面,用英语主动自我介绍:“你好,我叫chris。”
“很高兴认识你,我叫amy!”叫amy的女孩仔细看看她,小心地问道,“你是中国人吗?”
“是,中国x市。”
“真的?我也是。”女孩眼睛一亮,用中文说道,“真巧啊!”
“是啊!你来多久了?”
“我刚来。你呢?”
“很多年了。”这句话被她用惆怅的语气说出来,透着一种在时间里煎熬的感觉。
“你为什么来澳洲?”
“几年前我爸爸退休来澳洲养老,我就辞职跟他过来了。”
“澳洲的确是个养老的好地方。”
“海阔天空,方圆几公里都见不到一个人。真好……”
“就是太寂寞,我总觉得他们少了点儿中国的人情味,怎么也融不进他们的社会。”
“这是文化差异,中国人的含蓄和外国人的直率太冲突。”司徒淳想了想,又说道,“我听你的英语发音偏向英式。”
“哦,因为我以前在伦敦学钢琴。”
“好巧,我以前在伦敦皇家特警学校学过,待过两年。”
amy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:“你居然是警察,一点儿都不像!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她们开始闲聊,聊澳洲、英国,还有中国。
之后,amy每天午后都会来找司徒淳聊天。amy的个性和她的外表一样,纤细又温柔,言谈间有种超乎年龄的敏锐。她的善解人意又总会让人觉得轻松、自然,不由自主地想去亲近她。
所以,没多久,她们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。
天高云淡的一天。
司徒淳招呼客人的时候,看见amy甜笑着接起电话,满脸幸福地一遍遍说着:“嗯,知道了、知道了……”
她没见过amy的老公,因为他来接amy时从不下车,只将车停在门口,等amy上车后便开走。但她能从一些小小的细节猜得出他是个专一的、全心全意地呵护着amy的好男人。
看到amy挂了电话,司徒淳坐过去,由衷地感叹:“你老公真细心。”
“大概是一种习惯吧,他总把我当小孩子。”
“女人在这个时候最没安全感,也最需要男人的呵护。”
“是啊。”amy赞同地点头,“我有时候还会担心他爱上别的女人……其实,我明知道他不会。”
司徒淳搅动着咖啡的手有些僵硬,低垂的睫毛遮住了视线。她记得自己怀孕的那段时间,常常会呆呆地拿着电话,盼望着奇迹出现。
她盼望着安以风的电话,哪怕是个礼貌的问候,哪怕是简单地问问她过得好不好。
她压下心中的惆怅,轻轻地微笑:“你一定很爱你老公吧?”
“他是个好人!”amy很坦诚地告诉她,“他把我从七岁养到这么大,我的性格习惯全都是他按照个人喜好培养出来的。所以,我总觉得……我的存在是因为他的需要……”
“很感人的爱情!”
是啊!“朝朝暮暮”是多么奢侈的爱情。
“那你呢?你老公是个什么样的男人?”amy看着窗外草坪上的男孩儿,甜甜地笑着问道,“你们的儿子长得这么帅,他一定也很帅!”
“凑合着能看吧。”她温柔地看向外面草坪上的儿子。他的鼻子和唇形长得像她,眉眼却英气逼人,脸更是棱角分明,像极了他爸爸。
司徒淳低头搅着咖啡,一下一下,咖啡在杯中旋绕,如同旋绕不停的岁月……
不知不觉,她的记忆被绕回十年前……安以风愤然离去的晚上,司徒淳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。他没有关机,也没有挂断,只用漫长的等待音告诉她:他不想接,也不想听她说任何一句话。
这无数个电话耗尽了她所有的骄傲,可她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。她至少要让他知道,她做他的情人是因为她想,否则没人能逼她。
她去了他的家,不停地敲门,房间里的灯亮着,他却不肯开门。
她的手敲得麻木了,可她还在不停地敲,她就是想让他知道,她不会离开,她等着他开启他们之间的那扇门。她的掌心青了,肿了,最后破了,伤口撞击着冷硬的铁门,刺痛的却是胸口……她还是不愿意放弃。
整整十五个小时,她实在筋疲力尽,昏倒在走廊里。醒来的时候,昏暗凄冷的走廊还是只有她一个人,望着铁门,她终于懂了他的坚决——他真的放弃了。
她回了家,一进家门就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“爸爸,只是一个约定而已,就这么重要吗?他为什么不能原谅我?我那么爱他,他为什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?”
司徒桡把她抱到床上,倒了杯热水给她:“淳淳,到了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吗?”
“我没错!”
“好!那我问你,将来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等您退休之后,我也辞职,他会来澳洲娶我。”
“那至少还要十年。你敢肯定他能爱你十年?你敢肯定他还能活十年?就算能,十年之后他如果在帮会混得风生水起,能甘愿为你放弃一切吗?”
她摇头,她不知道答案。如果要赌概率的话,大概是小于千分之一,但总是还有希望的。
“淳淳,安以风的决定是对的。有道是‘海枯石烂’,可你见过多少感情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,又有多少人失恋就活不下去了?
他给不了你未来,给不了你承诺,无所谓!可他能给你现在吗?你们连约会都要偷偷摸摸,何必呢?”
“我不苦!”
“那是你苦也不说!从小到大你就是这样,多苦都咬牙往肚子里咽!说心里话,从男人的角度来看,安以风这么做才像个男人,才是真的爱你!”
“他不该放弃的。”
“既然明知没有结果,就该趁着还未铸成大错,早点儿做个了断。
他一定是知道你坚强,失恋的苦对你来说……是可以挺过去的。”
司徒淳靠在父亲的肩膀上,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:“我不是挺不过去,我是怕我一生都忘不了他……”
“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忘不了?”司徒桡把她放在床上,帮她盖好被子,“什么都别想,睡吧,爸爸也相信你能挺过去。”
她点点头,闭上眼睛。
睡到半夜,她开始浑身发冷、四肢无力。她想起自己一天没吃东西,硬撑着爬起来,想去吃点儿东西,没想到一出门便晕倒在地。
意识模糊中,她感到有个护士想脱她的衣服,她猛然清醒,扯着衣领激烈反抗。
“不要脱我的衣服,我不脱!”她害怕别人看见她身上激情中留下的瘀青。
医生给她打了镇静剂,她睡着之前还在不停地说:“不要,别脱我的衣服……”
醒来之后,她看见爸爸坐在病床边,表情悲恸欲绝,大夫和护士看她的表情也都是怪异的怜悯。
不明所以的她在看到医生的诊断书时,彻底惊呆了。
上面赫然写着:
右胸第五根肋骨轻微骨裂。
肩、臂、腿等数十处皮下青紫。
双手掌心擦伤,手腕可见环状勒痕。
处女膜撕裂,阴道严重充血,曾被多次粗暴性侵犯……看完之后,她第一个想法就是把诊断书砸在安以风脸上,问问他:“说什么情和欲交融的美好,这分明和警署里施暴案的诊断一模一样!”
她猜,以安以风的厚脸皮,他肯定会嬉皮笑脸地回答:“这说明我爱你爱得深!”
她笑了,笑的同时,一滴泪滴在诊断书上。她再也没有机会问了,这是他们的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。他们结束了,一段生死相许的爱情,结束得如此干脆决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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